某年某月的某一天，再次相見，突然相見，心底終是有著些微微的心酸的。
張艾嘉的電影《心路》裡，兩個青澀的少年相愛，偷食了禁果。那樣稚嫩的愛，白裙子，榕樹下，非常的讓人心動。可是多年以後，歲月毫不留情，他們都已人到中年，再相視時，眼裡已有了一絲的漠然。昔日芙蓉花，近日斷根草。過去的戀人，停留在記憶裡的，永遠是最美的。記得當初相戀時，他年輕陽光英俊帥朗飄逸，有著濃密的頭髮與喜悅的眼神，她美麗動人溫婉柔美，有著花兒一樣的嬌媚。可是，光陰催人老，最美的最易逝。
人說，在光陰裡，最不能相見的就是曾經的戀人。因為在等待中的憧憬與惴惴的狂喜，在見面的一剎那會突然間土崩瓦解。因為，在此時此刻，你已不是你，她亦已不是她了。歲月的痕跡早已悄然織成了一張紅塵俗世的網將彼此包圍，在佈滿城市塵埃與灰塵的面容下，早已是一顆不復激情趨於淡然的心。儘管，心是有些難捨的，也是有些旖旎的，但終究敵不過，敵不過無緣兩字，敵不過歲月一詞。過去了，就是過去了。怎能相見？豈可相見？怎能讓失望與惶恐再次攫住易碎的心？
那次電視裡播出，紅樓夢劇組20年後重聚。當年的寶玉，曾經迷煞了多少的菲林，可是，當寶玉的扮演者歐陽奮強一出來，天哪！怎麼可以，怎麼可以以這種形象出來？那是寶玉嗎？是那個曾經金枝玉葉處處討人喜歡的寶玉嗎？怎麼可以？失望到了極點，心在瞬間跌落在了谷底，欲哭無淚。那個外形甜美的寶玉，如今已成了一俗世凡人，有著臃腫的身材臃腫的臉龐，讓所有的人大跌眼鏡。終是不忍再看，不忍再看，哪是當年那個帥帥的酷男子？最是聰明的如寶釵，不出來，獨獨缺了她，神秘到了極點，沒有人知道她的去向，也沒有人知曉她現在怎樣了，似乎與塵世絕緣了似的，卻又真切的存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。也許就在我們身邊，只是大家不說，我們不知罷了。安靜有時也是一種舞蹈的狀態，靜默而又美好的歲月因了這樣的極聰明的女子而更顯神秘。
前幾年，女友帶我一起去見了她曾經的戀人。因為他當年的不辭而別曾經深深的傷害了她，那麼相愛，卻終究脆弱。到現在她都在恨他，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，遂拉了我一起去。那時，我在想，死定了，怎能拒絕她？拒絕不了，炮灰也是當定了，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護著她去了。原來那個男人是來賠罪的，帶著一些錢來，想彌補自己曾經欠下的她的青春，為求一份心安。女友死命的瞪著他，強忍著自己欲湧的眼淚，看得出來，她當年是愛極了他的，否則，不會在多年後有如此刻骨的仇恨。只是，事後，她跟我說，那男子早已不是她愛的人了，因為在看到男人的一剎那，她就不愛了，她愛的只是年輕時那個與她愛得死去活來的帥帥的他，而現在，那男子，滿身俗世的塵埃，特別是當他把錢拿出來的那一刻，她對他是，心涼了。最真的情感，豈能是用錢之一字來衡量的，愛情一旦沾染上了銅臭味，數年堆積起來的情感就在瞬間變了質。她對他，是徹底的死了心了。
所以，曾經的戀人，還是不要相見的好，不管什麼原因，不論什麼緣由。只是，擋得住心內戀舊又好奇的自己嗎？擋得住的，是神；擋不住的，便是有著七情六慾喜怒悲哀的一介凡夫俗子了。 |
